看著左小暖那一臉無辜的表情，慕淮深有些生氣，他甩著頭就要將面前的碗撞開。有些癲狂的感覺：“你這到底是給人吃的，還是給樓下的野狗吃的？恐怕給野狗聞一聞也不會吃吧？！”

“左小暖，你到底能不能做一頓正常的飯菜出來讓我吃？”

委屈的不行。左小暖咬著朱唇淚水忍不住就要肆意出來，她努力的仰頭微微的抽了抽鼻尖。伸出手背擋住的眼睛裏的淚光。

她低低的回答：“我知道該怎麽做了。”

“知道就快去。別廢話了！”

左小暖笨拙的將遺漏的飯菜撿了起來收拾進盤子裏，這才慢吞吞的轉身離開，她又讓廚娘重新做了一次。這一次稍微多放了一些鹽巴，這才心驚膽戰的送到二樓去。

希望這一次慕淮深會喜歡吃吧。按照他說的，不能太鹹了。也不能太淡了。

慕淮深這一次稍微滿意了一些。他只是簡單的吃了幾口就讓左小暖端著碗離開，“我想一個人待會兒，你走。”

他的語氣讓人聽了很不舒服。哪怕是左小暖聽了也會心存芥蒂的。她難受的捏了捏肩膀。咬著唇站在那裏：“我還要給你按摩四肢呢。我……”

他厲呵：“我不需要！左小暖。我不需要你的可憐。我也不需要你給我按摩，我已經接受我是一個廢人的事實了。我不需要你再次強調！”

慕淮深雙眸裏快要冒出火來了，他咬牙切齒的仿佛想要過去將左小暖殺掉一樣。左小暖驚得後退了幾大步。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。

微風吹了進來，將單薄的被子一腳吹起來不少，慕淮深特別想要伸出自己的手指做些什麽。但是這也只是徒勞而已。

他什麽也做不了，只能坐在這裏指揮命令著別人。

“阿深，如果不做按摩，那就沒辦法繼續進行覆健了啊？你難道不想要站起來嗎？”左小暖的表情很覆雜，不是哭也不是笑，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該做出怎麽樣的表情才能說服慕淮深。

他的樣子很堅決，完全不給面子。

“我不需要，你走吧。”慕淮深淡淡的靠在床邊，將目光移到窗外去，秋風落葉，枯黃最終重歸塵土，這樣的情形讓人觸景生情，慕淮深看的看的有些入迷，他嘴唇一動，然後轉過頭來。

“你還不走？”慕淮深的神情一直很冷淡，自從回來後就從來對左小暖露出過什麽溫柔的表情，哪怕是笑，也只是冷笑罷了。

那是嘲諷的笑，那是一種鄙視的微笑，讓人看了心裏很不舒服。

“阿深，你別犟了。你這脾氣就是這樣執拗，說了多少次你也不聽。我跟你講，醫生說了，你的腿還是很有希望康覆的，只是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想法了。只要你想，就絕對可以的。”

左小暖故作輕松的聳聳肩，努力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出來，慕淮深也不去看她，只是依舊將目光落在窗外。

“你出去。”

“阿深！你……”左小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，她咬著牙只好轉身離開。

醫院的護士醫生來了，為慕淮深按好了輸尿管之類的，看到躺在床上的慕淮深，他們的臉上也流露出了悲傷的神情。

其中一個新來的小護士目光微斂，她並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，只是悄悄的拉過一旁的左小暖，有些難過的說道：“傷成這樣，只怕是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。久病床前無孝子，唉，想想以後的日子就難過。”

左小暖臉色大變，她本來就和慕淮深的關系有些僵硬，現在這個小護士居然還敢胡說，左小暖攥緊拳頭，伸手將小護士推出去，“你閉嘴！我們家的事不需要你來插嘴。”

“慕夫人對不起對不起。這是新來的，不懂事。”

“新來的就可以胡言亂語了？呵呵，你們醫院真的缺這麽一個護士麽？這樣的女人，隨便嚼顧客的舌根，早晚會出事的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？”

楚茹蕓在旁，微瞇雙眸說了這樣的一番話，明顯就是在警告醫院，最好乘早把這個小護士給我開了。

有了楚茹蕓的警告，那個醫生也是尷尬了許久，直接伸手一扯將小護士拉走，並且隔日直接將其開除。

楚茹蕓說話還是很管用的，沒有人敢招惹慕家，也沒有人敢來招惹楚茹蕓，除非他們有了雄心豹子膽了，至於那個小護士，或許真的是沒見過什麽世面，但也不能那樣說話。

分明就是沒禮貌的行為，楚茹蕓剛回來就遇上這樣的事，自然也是開心不起來。她上樓看去看了自己的兒子，看到他還是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忍不住的問道““感覺怎麽樣？有沒有好一些？”

楚茹蕓很關切的詢問，她坐在一旁伸手握住慕淮深的手，軟綿綿的，沒有任何的感覺，甚至說，如果此時的楚茹蕓舉起慕淮深的手朝著一旁的墻壁砸過去，慕淮深也不會有所感覺的。雖然只是暫時的，但是，也夠讓人沮喪。即使是這種狀況醫生已經提前說過了，但是對於慕淮深現在患得患失的狀態來說，一樣是一個不妙的消息。

她的眼底露出黯然，“兒子你別擔心，媽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。”

“媽別說了，我想一個人待會兒。”慕淮深淡淡回答，他這話讓楚茹蕓也是微微一怔，楚茹蕓明顯感受到了來源於慕淮深的不同，但也說不清是哪裏不一樣。

這個冷淡將所有人拒之千裏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兒子慕淮深嗎？

從前那個深藏不露的男人去什麽地方了？怎麽會把這樣的一個人帶到這裏來代替自己的兒子？楚茹蕓微詫，但還是起身要走。

剛剛走到門口的位置，就看到了左小暖守候在哪裏十分的難為情。左小暖伸手捏著自己的雙臂，看到楚茹蕓出來，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樣。

“媽，阿深對你的態度有沒有好一些？他回來之後就不知道怎麽了，對我跟對待仇人似得。”苦笑了一下，左小暖疲憊的靠在墻壁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
左小暖的話讓楚茹蕓怔了一下，“你是說，阿深對你的態度一直很差嗎？我剛剛說了兩句話，阿深也是直接讓我出去，仿佛是不願意見到我一樣。”

“他到底是怎麽了？”

楚茹蕓與左小暖都很詫異，但是卻無從下手找不到根源，慕淮深一直是很堅強，不屈服的，但是現在卻變得這麽喜怒無常，而且性情暴躁。

真的是因為四肢廢了所以才這樣的麽？楚茹蕓幽幽的嘆了口氣，“我這幾天還在忙公司的事情，也沒有顧得上管你們，沒想到你們居然變成了這樣。”

“這算是感情破裂嗎？媽。”左小暖搖搖頭，她覺得她和慕淮深此時就是這樣的情況，慕淮深嫌棄她做的一切，她可以理解，她也願意為此做出改變，但是慕淮深卻不願意。

他很抗拒左小暖。

和從前的慕淮深判若兩人，左小暖真的頭疼的不行了，她伸手揪了揪自己的頭發，“媽，我覺得我現在都快都憂郁癥了，我到底該怎麽樣才能讓阿深好起來啊。”

楚茹蕓也不知道，她搖搖頭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，“公司裏還有好多事，我就是回來看你們一眼就要走了。小暖，我可能最近都很難回家了，你……好好照顧阿深和孩子吧。”

楚茹蕓匆匆離開，她那匆忙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了眼底，左小暖輕輕敲了敲額頭，轉身就要下樓，卻聽到慕淮深的聲音。

“左小暖？你進來一下。”慕淮深應該是聽到剛剛楚茹蕓和左小暖的交談了，而且是一字不落的聽到了。

他勾起一抹諷刺的笑：“您難道不知道，什麽叫做背後說人壞話嗎？你這樣光明正大的說，知道我心裏是怎麽想的？”

左小暖急忙擺手解釋，“阿深不是你想的那樣，我只是覺得你最近怪怪的而已，也不是說你的壞話，只是跟媽說一下你最近的情況啊。”

“阿深，你千萬別多想。”左小暖著急的快要哭了，她真的沒有嫌棄慕淮深的意思，但是慕淮深卻這樣理解了，讓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。

“瞎委屈什麽。”慕淮深冷眼旁觀，“收起你的眼淚吧，有意思嗎？左小暖，好好做好你本分的事情就行了，別管的太多。”

“你說我管的太多？”左小暖震驚在了原地，她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慕淮深的口中說出來，面前的人不是別人，而是她的阿深啊。她對自己的阿深好難道有錯嗎？

她照顧自己的阿深難道有錯嗎？

還是說，她現在做的一切在慕淮深的眼裏都是無用功？他一直都在認為自己是在折磨他？左小暖呆呆的搖搖頭，她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看到的一切。

從前說著海枯石爛的人是他，但是現在說自己不好的人，嫌棄自己的人也是他。左小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判斷這是真話假話了。

嘴唇一哆嗦，左小暖整個人都亂的必行：“阿深，我哪裏管的多了，我只是想要你好起來而已，你難道不相信我嗎？”

“別說那麽多廢話了，真是聽了心煩！”

左小暖臉色頹然，緩緩的轉身離開房間，她輕輕扣住門從門縫看了看慕淮深，然後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沖下了樓。

她覺得自己沒有做錯，但是為什麽慕淮深會說出那麽絕情的話？她哭喪著一張臉下樓收拾了一下，拿出手機顫顫巍巍的打出去電話，好不容易才接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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